朝鲜改革开放的挑战和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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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特金新加坡会晤，朝鲜全面弃核，中朝关系取暖……一旦朝鲜确定市场化改革的方向，朝鲜群众很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能走过中国从年到年之间的思路转变历程。毕竟在如何搞市场经济方面，中国经验可以得到迅速复制。

一、历史上的朝鲜经济

朝鲜半岛从年日韩合并，到年日本投降，被日本侵占长达35年。在日本殖民期间，朝鲜的基础设施得到一定发展，识字率等教育指标有较大提升，等级制度被取缔，半岛北方因靠近中国东北，工农业发展情况好于南方。

-年的使半岛经济遭受严重破坏。与年相比，年的工业产值下降36%，农业产值下降24%，国民收入减少30%。

从结束的年开始，朝鲜经济可以明显地分为四个阶段：

1、快速发展期（-年）

战争结束后，朝鲜在年提出优先发展重工业，同时发展轻工业和农业的苏式经济路线，并制定了跟中国类似的恢复发展国民经济三年计划（-年）。到年，朝鲜各项经济指标已经有了较大改善，工农业生产全面恢复并超过战前水平。

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朝鲜迅速推进工业化和电气化，并完成了农业合作化。在此期间，苏联、中国、东欧等国家为朝鲜提供了大量资金和技术援助，朝鲜工业产值在～年间增长了2.5倍，平均每年增长36.6%。到年，朝鲜人均GDP产值居然达到了韩国的3倍。

年，朝鲜提出新的规划：～年发展国民经济七年计划，并在之后延长三年到年。期间唱主角的仍然是工业，～年间，工业生产总值平均增长率为12.8%。工业在朝鲜国民收入中的比重，从年的25%提升到了年的65%，同时期的中国只有37%。

2、增长放缓期（-年）

进入七十年代后，朝鲜仍然继续沿着计划经济道路发展，但增速有所放缓。朝鲜政府相继提出国民经济六年计划（～年）、第二个七年计划（～年）和第三个七年计划（～年）。

年，朝鲜人均国民收入折合美元已超过美元，同期中国人均国民收入不到美金。

尽管发展迅速，但朝鲜经济这一期间已面临隐忧。一是经济结构不平衡，跟苏联和东欧国家类似，重工业占比高，轻工和农业占比低；二是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协作关系已经面临世界贸易体系的挑战。受此影响，朝鲜经济增速放缓，韩国人均GDP在年已经是朝鲜的两倍多。

3、困难挫折期（-年）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地缘突变。朝鲜传统盟友苏联和东欧国家陆续陷入动荡，原本的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经济协作关系瓦解，朝鲜商品出口的主要市场也失去了原材料和能源来源。朝鲜传统的计划经济在国际贸易市场中缺乏竞争力，贸易额大幅度下滑，经济开始逐年下滑。

由于无法得到苏联和东欧国家的经济援助和扶持，朝鲜的外汇储备大幅度减少，导致原油、化肥、机械等进口量锐减，使大量农机无法开动，农业重新回到较为原始的耕作水平。九十年代初期，因粮食紧张，不少农民伐木垦田，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进而导致土地退化。

这一期间朝鲜自然灾害频发，其中年冻灾，年冰雹，～年连续两年发生严重水灾，年高温干旱和海啸，年海啸和霜冻，仅年的特大洪水就卷走了超过万吨库存粮食。这一阶段被官方称之为苦难的行军，一度推行一日只食两餐运动。

4、艰难恢复期（-年）

年之后，朝鲜经济困难得到了一定的缓解，粮食产量有所恢复。另外，各国援助朝鲜粮食逐年增多，年首次突破百万吨。根据世界粮食组织的统计，朝鲜粮食援助最大来源分别为韩国、中国和美国。

从-5年之间，在外部援助和政策调整的促进下，朝鲜经济缓慢恢复，GDP增速均为正数，最高达6.1%。然而好景不长，由于先军政治与核试验的影响，经济在6-年期间再次进入负增长轨道，经济恢复和发展较为艰难。

5、困境中的朝鲜

朝鲜经济经过50～70年代飞速发展，在八十年代达到顶峰，在九十年代重挫艰难，在0年缓慢恢复。

朝鲜的发电量在过去20年几乎没有太大变化，年只有韩国的1/25。朝鲜有丰富的煤炭资源，并不缺发电燃料，煤炭的探明储量高达.4亿吨（是大同煤矿的六分之一）,但煤炭的开采和运输离不开石油和大型机械。发电设备多数比较老旧，有不少前苏联的设备仍然在服役。

朝鲜的铁矿石储量非常大，接近世界前十位，潜在价值亿美元。因设备、焦炭、电力的缺乏，开工严重不足，钢铁产量只有韩国的1/60。

二、封闭体制中的市场萌芽

年4月的文金会之后，媒体上谈论最多的就是朝鲜的改革开放。朝鲜目前所有的开放举措，都具有一个鲜明的特点：蚊帐式开放。即挂起蚊帐，让外国的资金和技术等空气进来，却不让外国的政治、经济体制、思想、价值观、生活方式蚊子钻进来。这个问题中国在改开初期也遭遇过，得出的经验是，完全不可能。

朝鲜从年开始设立的各种经济特区，基本上都以失败告终，原因在于鱼和熊掌兼得的思想作祟。-0年，朝鲜利用外资仅为1.2亿美金，且集中在宾馆、饭店等服务业，制造业近乎为零。年2月，仅存的开城工业园区也停止运营。

参照中国经验，改革最大的方向就是确立市场化。在这方面，朝鲜目前的进度是很大的，从九十年代苦难行军以来，就存在着两个朝鲜：表面上封闭僵化的朝鲜和表面下市场涌动的朝鲜。

朝鲜市场化可分为三个阶段：萌芽、限制和重燃。这一切改变始于苦难行军。

1、萌芽阶段（-4年）

根据前文所述，朝鲜经济在年之后进入困难挫折期，年更是遭遇饥荒。在饿殍遍地的艰难时刻，人民自己会想办法活下去，途径就是去地下市场交易粮食，来解决政府配给无法果腹的问题，这就形成了最早的黑市。

黑市交易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被朝鲜政府默许，朝鲜领导人1年访问中国，在繁华的上海待了四天，回国后，朝鲜政府就出台了一系列市场化措施，史称7.1措施，极大地促进了市场化。大饥荒之后的～3年间，朝鲜民众通过参与地下市场经活动带来的收入，已占其总收入的75%（与之相比～年间苏联的这一数值为16%，中国可类比期间的比例可能更低）。

2、限制阶段（4-9年）

跟多数从计划经济转型市场经济国家一样，市场化进程很容易出现反复和阶段性倒退。3年朝鲜官方媒体发布社论，称猫知道肉的味道后不会去抓老鼠，革命者在知道钱的味道后不会去进行革命。4年，朝鲜开始限制私人使用手机；5年，开始禁止在市场上买卖粮食和农产品；6年，宣布禁止身体健全的男性参与市场贸易；7年，限制商品价格和个人可出售商品总额；9年，启动货币改革来打压私人商业活动。

这些限制活动作用有限，朝鲜的地下市场仍然活跃。事实上，8年4月清津市爆发了大规模的骚乱，起因就是因为当地妇女被禁止参与市场贸易活动，但政府却不按时配给规定的粮食。从这些细节来看，朝鲜的市场化趋势已经形成星火燎原的态势。

3、重燃阶段（-至今）

在朝鲜第三代领导人执政后，公开将经济增长和开发核武器列为议程的核心，这一双轨政策被称为并行路线。在这种实用主义路线的引导下，市场化再次被默许。从一个控制非常严密的国家社会主义经济变为一个基本上在进行市场化的经济。市场化进程可能是进二退一，但长期而言真正压制并回到由政府管理的经济似乎非常难了。

从这个角度看，一旦朝鲜确定市场化改革的方向，朝鲜群众很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走过中国从-年之间的思路转变历程。毕竟在如何搞市场经济方面，有中国经验可以借鉴。

三、半岛经济的机遇和未来

除了在市场化方面探索已久之外，朝鲜经济还有三大优势：人口、资源和邻居。

1、人口素质

朝鲜人口万左右，跟吉林省人口数量相仿，是韩国人口的一半。0年之后因粮食问题得到了逐步改善，朝鲜人口缓慢增长。

朝鲜在年开始普遍实行11年制义务教育，年普遍实行12年义务教育，因此朝鲜劳动力素质不是非洲、中东甚至东南亚等部分国家可以相比的。

2、资源禀赋

朝鲜矿产资源丰富，已探明矿物三百多种，主要矿产资源储量占整个半岛储量的80～90%。其中铁矿石储量位居世界前十，煤炭探明可开采储量.4亿吨，其中无烟煤储量.4亿吨，菱镁矿储量65亿吨，占全球储量的40～50%。

3、邻居富足

两德统一后，东部地区的基础设施严重落后于西部。为了促进东部地区的发展，西德开始征收的所谓两德团结互助税，税率为公司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查定金额的5.5%，从年开始征收，至今仍然在缴纳，每年差不多能征缴亿欧元。

相比之下，如果由韩国主导朝鲜的经济统一，要花的代价会更大。年时，东德的经济规模相当于西德的8～9%，东德人均GDP相当于西德的25～33%，而朝鲜这两个数字分别为2%和4%。

东德当年经济发展水平比周围的东欧国家和苏联都要高，而朝鲜周围的中韩日三国都是全球经济强国，具备雄厚的外汇储备，有能力让朝鲜迅速补齐基础设施短板，但需要进一步突破政治障碍。

摘自《饭桶戴老板》，编辑傅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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