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捉蝉文/张淑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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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了龟”是我们当地对金蝉的一种叫法,在有的地方还被叫做“爬叉”、“爬拉猴”、“蝉猴”、“知了猴”、“结了龟”、“节令(咧)龟”或“蝉龟”等等,我想它应该是名字最多的昆虫吧。
自从大儿子会跑,每年一放暑假我们就会回老家捉金蝉。老家树林子多、面积大,虽高低不平但绵延相连,是带着儿子玩耍的理想地,也是亲近大自然的好地方,更是捉金蝉的好去处。麦收结束了,农民们盼望着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既能浇灌刚刚出好的花生苗、玉米苗、豆苗等喜人的庄稼,又能捉爬蝉打打牙祭。翻开年的日记,有这样的记述:放暑假后迟迟不见下雨,禾苗渴的无精打采,有的爬蝉也干死在了刚刚扒开口的洞里。这可急坏了9岁的儿子,天天念叨要回老家捉爬蝉,求老天爷下雨。7月3日晚上电闪雷鸣带来的大雨直到第二天下午3点多钟才停,久旱逢甘霖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在儿子的催促下我们收拾好东西,带着必备的手电筒、骑上自行车、呼吸着凉爽清新的空气约1个小时到了老家。
一到家儿子不顾爷爷奶奶吃了饭再去的劝阻,就收拾小铲、水瓶去胡同尽头的小树林去捉金蝉。树林里已有几个人在找,我们认识的互相打招呼,说的较多的就是“放假啦?、来找肚了龟了、啥时候开学,我们边聊边在地上、树上的瞧,地上因前段时间的干旱有许多落叶,又没人扫,所以露出的空地较少,在地面上找寻是有点困难,所以小孩子多围着树找,只有大人才习惯性的低头在仅露出的一点点空地上找一会儿、再在树干上看一看,偶尔眼尖的就会找到一个,没找到的就有点急了,有的更加认真的搜寻,有的则转移阵地、远离高手。儿子找到了就会边跑边大声炫耀:“爸爸妈妈我找到一个,还是大的!你们找到了吗!?”,我和他爸就会祝贺他、表扬他,他又高兴地跑走了。我和他爸如果找到了且爬的不太高的就招呼儿子来捏,他兴奋的跑来,捏了就装在他的瓶子里,还要和我们俩比比谁找的多。不仅小孩们互相询问找了多少,大人也如此,正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远处树林边上放羊的老人有把羊拴在草地里找的;有一边编草辫子一边找的;有边看孩子边找的。夜幕就要降临了,吃完晚饭的人们已带着手电筒、长竿来找了,不时听到邻居们互相招呼着一块儿去捉金蝉,很快手电筒的亮光在树林里照耀已是灯火辉煌了。收金蝉的会在树林边吆喝:“谁卖肚了——”,卖家还真不少,有的一晚上能卖三四十元呢。潮气弥漫开来,双脚穿行在沾满水珠的小草间、落叶间有些湿了,身上潮乎乎的。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今天刚下过雨不会多、明天才多,但谁也不愿早早的放弃,有的会找到凌晨1点多,只有小孩或老人才在9点多回家。慢慢的人少了,有时一片小树林一个人也没有,胆大的一个人当然不怕,胆小的就结伴而行并谈论着以前在哪棵树上见过一条大长虫(蛇)、谁误戳了长虫被缠住过。我和儿子他爸通常会找到11点多,我们俩边找边聊,最爱聊的就是每个人小时候捉金蝉的趣事,每次都会勾起我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的碎片常常会组合在一起,像演电影一样一幕幕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第一幕:夕阳斜照,大人们正在忙碌着锄草、施肥或剔苗、补苗。我们这些小孩子也不闲着,不约而同的带着各自的工具来到村前小树林子。地面上落叶极少,因为一大早勤快的大人就把落叶扫走了,他们要把落叶储藏起来等待越冬时喂牲口,坑洼或潮湿的地方有些许小草。我们在地面上搜寻着,看到米粒大的洞眼就去抠或用小铲铲一下。大孩会向小孩传授经验:一个又细又小的洞且看上去盖着一层薄薄的土的才有,小孩慢慢的就找出经验来了。女孩会安静的找寻,男孩就不一样了:小的拿小铲乱铲乱挖;大的拿铁锹在出金蝉多的树下一层层的起土,往往会挖到准备外出的金蝉;淘气的会爬树摘青果子;更淘气的是我的一个堂哥剖开爬蝉的脊背吃那红嫩的肉丝,听说他捉到长虫也这样生吃,听的我心里直打颤。当然女孩有时也会来个恶作剧:把金蝉皮塞进出过金蝉的大洞里然后用脚尖踩住洞口旋一下或两下,直到看上去像一个新洞,幸灾乐祸的等着瞧谁会上当。自己有时也会上当,甚至指尖触到过躲在洞里的青蛙,吓得尖叫一声。青蛙逮金蝉我们没办法,但小猫、小狗、小鸡、小鸭等会统统被我们撵跑,甚至遇到它们谁正好捉了爬蝉要吃就上去抢,它们跑我们就追,有时爬蝉就会从它们嘴里掉出来我们捡起高兴的像打了胜仗一样。
第二幕:夜幕降临,小孩们开始凭着一丝光亮在树干上摸(那时候家里几乎没有手电筒,即使有也舍不得让小孩拿出去),眼睛是看不清晰的,只能凭直觉,只要瞅到树干上隐隐约约有小小的凸起或蠕动的东西,就窃喜着去抓,百分之八十是金蝉,有时是树疤,当然很失望,有时是其它虫子,既害怕又生气它们冒充金蝉,然后就会加倍小心。爬的高的就爬树去摸,摸一个就在手里握着,任凭它在手里抓挠、拉屎撒尿,抓得再疼也舍不得松手,直到手里拿不了,就回家送一次接着再找。这时候大人们也有出来摸的,不过很少,因为他们忙于烧锅做饭或喂牲口,他们说树干都被我们摸光滑了。摸累了就回家喝汤(吃饭)了,然后拿着凉席到麦场里、或路边上凉快,大人闲聊小孩做游戏。记得有一次一个在油田上班的邻居,拿手电筒往麦场边上的土围墙上照,居然有许多金蝉在争先恐后的向上爬,我们小孩就一哄而上去抢,那时多么渴望自己也拥有一个手电筒啊。越是闷热的天气知了叫的越欢,有一个叫的就会一呼百应,且声响越来越大,刚想睡着又被乱醒了。小孩们就开始找柴禾,在树林里烧一堆火,用脚使劲的跺周围的树,大人们也来帮忙,有许多知了就会掉进火堆里,也有边叫边撒着尿飞走的。一会儿就嗅到好闻的烧焦的肉味,眼疾手快的就有用小棍儿从火堆里扒拉出认为烧好的知了,快速地送进嘴里,烫的嘴片一翘一咧的,牙齿依然上下配合的很好、一脸的得意,对我们来说真是一顿美味的夜宵啊。
第三幕: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引起了小孩子们捉它们的兴趣,每人造了一个捉知了的工具,拿着它边辨别声音的位置边用眼睛搜寻,一旦看到立刻停止了大声说话,轻轻的走到树下,举着竹竿把网兜口对准知了猛的一扣就捕到了,正如“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但更多的是我们还没有在树下站好知了就撒着尿飞跑了,这些尿往往淋在小孩子们仰起的小脸儿上,但谁也不会纠结这些尿,用手抹一下继续搜寻新的目标。记忆中光秃秃的榆树树干上很高很高的地方往往趴满了黑黑的知了,大人们说榆树嫩枝的汁水是知了的最爱。知了在嫩枝上产卵,树枝不久就枯了然后掉在地上,枝上的卵就会慢慢地钻入土里,在地下生活6—8年就长成金蝉。我们是不太相信的,依然捉了知了当玩具玩:有的把知了的每个翅膀掐了尖,随着嘴里“嗨!”的一声知了就被使劲的抛在了空中,旋即知了惊叫着在小孩子们“噢——”的呼声中半飞着掉在地上,这样一次次的重复着却乐得欢呼雀跃;有的则在地上玩,把知了的翅膀掐了剩的短短的,用手指猛点一下知了的背,知了因想飞而飞不起在小孩子们“呵呵、哈哈”的笑声中度原地打转,扬起的尘土扑在了小脸上,没人在乎;有的则把断翅知了放在小水洼里或水盆里逗它来回打转,这样就会激起无数的水花,水花溅在脸上、裸露的肌肤上,凉凉的舒服极了。这样乐此不疲的一直玩到大人们生火做饭,嘴馋的便把玩够了的知了扔进火塘里等待着一顿美餐。
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从前年开始我依然和小儿子去小区周边捉金禅。但时间不同、环境不同、伙伴不同,感触更不同。快乐的童年趣事永留在我的心田,渴望儿子们也能留住快乐的瞬间与他人分享。
张淑玲,女,汉族,毕业于莘县师范学校,自修汉语言文学专科和函授本科。现任教于山东莘县一中教育集团古云校区,副高级教师,热爱教育事业,更爱读书,喜欢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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